抱紧自己（组诗）

         偶记

 有一缕呼唤

这么多年了

我还是觉得

它在村口的暮霭里

没有散去

它让一只雏鸟

从母亲的腋下

露出小小的脑袋

也让一只跪乳的羔羊

懂得了什么才叫

抬头在母亲的天空里

有一缕呼唤

总要被柔和的风儿

系于东方的月光

在它喊疼我的时候

我才知道泪水全无

        抱紧自己

 在小小山丘

 那些不知名的一草一木

 用不同的姿势

 抱紧自己 吟唱着

 一声落进另一声 混杂着夜色——

 火热的喉咙 总要从卑微开始

 朝向白露和如水的月光

 半明半暗的身体 被自己震颤着

 让小小山丘 在天空下

 有了倾斜和奔跑的可能

 像一齐开着的花儿

 打开一样的兴衰

           修筑孤独

  一点光 在茫茫的雪夜里

  就像从一根针里发出的

  但我觉得

  它只是离我们远一些

  它应是一盏平常的灯

  却足以代表一道黑夜中的伤口

  用它隐隐的痛

  来修筑夜行者的孤独

   当它消失在它的地平线上

  我愿意想象

  它因为遥不可及

   而回到一根

  缝补过寒衣的针里

       一只小鸟

 一只小鸟的歌喉

已亮在众多小鸟的身上

我在小小山丘

从那些小鸟纷纭的影子里

看到它忙碌的过去

偶尔 我还会从一只小鸟

 孤独的啾鸣中

 感到它从前的伤痛

 天  总要黑下来

 月光普照

 让众鸟在草丛里敛起翅膀

 代替它   听一听

 今夜的风儿

春天了

 空气中的鸟鸣

 显得拥挤

 那些从南方赶回来的小鸟

 在枝头上歇歇脚

 然后集体打开身体里的轰鸣

 低旋或侧身

 瞬间  像千骑卷过平缓的山岗

 一会儿它们又飞回来

 或者是另一群

在它们从河流上空滚过的刹那

 我觉得它们很像一团

 青蛙产下的卵  密集而不松懈

 它们给明亮的空气

带来更多的波动   渐渐散开

 这一年  它们会留下什么

小小的窠巢  将接纳多少

 风声   雨声